□ 段進軍

■蘇州必須要著眼于未來，要由世界看蘇州，要由未來看現在，要把“借勢”和“造勢”有機地結合起來。

■蘇州的開放型經濟表現出了“雙向”的特點，一方面向發達國家和地區的開放，進一步地加強招商引資；另一方面向“一帶一路”的發展中國家和地區進行投資。

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推進高質量是一個重大的理論和實踐問題，必須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始終以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統一來把握發展、衡量發展、推動發展；必須更好統籌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始終堅持質量第一、效益優先，大力增強質量意識，視質量為生命，以高質量為追求；必須堅定不移深化改革開放、深入轉變發展方式，以效率變革、動力變革促進質量變革，加快形成可持續的高質量發展體制機制。同時要把發展成果不斷轉化為老百姓的生活品質，不斷增強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蘇州作為中國最強地級市，必須牢牢把握高質量發展這個首要任務，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蘇州新實踐，在此過程中，要回答好三個問題——

一問：質量與速度，如何看、怎么辦？

第一，如何處理好質量與速度的關系，既實現質的有效提升又實現量的合理增長？

在特有的發展階段，經濟發展存在著速度快、質量好、能耗低的“不可能三角”，即三個目標只能同時實現兩個，很難同時實現三個，但科技變革正在打破“不可能三角”，其邏輯在于科技創新已經取代大量物質型要素的投入成為經濟發展的第一動力。前不久，習近平總書記在黑龍江考察調研期間首次提到了一個新的詞匯，強調整合科技創新資源，引領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新質生產力的提出，不僅意味著以科技創新推動產業創新，更體現了以產業升級構筑新的競爭優勢、贏得發展的主動權。新質生產力成為打破“不可能三角”最重要的底層邏輯。今年前三季度，蘇州全市實現地區生產總值（GDP）17655.2億元，同比增長4.2%。這一數據的取得，標志著蘇州在宏觀經濟穩增長、產業升級、創新發展等方面取得了積極的成果，而且具有很強的發展潛力和韌性。蘇州要積極應對全球經濟形勢的變化，持續推動產業升級和創新發展，為中國的經濟發展貢獻更多的力量。蘇州要持續取得高質量發展就必須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由傳統的要素驅動和投資驅動轉變為依靠創新驅動，特別是要在產業創新方面取得突破性的進展。目前，全球經濟處于一個深度的結構調整時期，盡管從短期來看，世界經濟發展處于相對停滯期，“逆全球化”成為一個重要的趨勢，從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去看，全球化力量和反全球化力量構成一種矛盾，盡管短期“逆全球化”的力量占了上風，但從長遠來看，科技創新必然會推動時代向前發展，全球化將會在新的更高水平推動世界一體化發展。在全球經濟進入深度結構調整時期，蘇州如何破解經濟發展的“不可能三角”？我們認為，蘇州必須要著眼于未來，要由世界看蘇州，要由未來看現在，要把“借勢”和“造勢”有機地結合起來。所謂的“借勢”就是要立足于時代發展大的趨勢，不要被眼前暫時的困難所阻擋，要“不畏浮云遮望眼”，科學研判全球未來發展的大趨勢，要借“未來之勢”來推動自身的發展，要踩準時代發展的節拍，集聚全球高端的要素，形成立足于未來的現代化產業體系，要大力發展生物醫藥、新能源、新材料、人工智能等這些代表未來發展方向的戰略性新興產業。這些屬于環境友好型的產業，能耗低，符合“雙碳”發展的要求，同時也需要高端創新要素的支撐。蘇州要利用自身比較優勢，大力發展具有特色的未來產業是破解“不可能三角”的重要選擇。因此，蘇州必須要在高端裝備制造和新一代信息技術兩個萬億級產業創新集群發展的基礎上，將生物醫藥、人工智能、新材料和新能源等代表未來的產業納入整體區域發展戰略，每個板塊要科學選擇自身的未來產業創新集群。同時，要按照“雙循環”戰略要求，要借“空間之勢”，蘇州要積極高質量地融入長三角一體化，同時要積極融入長江經濟帶和“一帶一路”建設，要把蘇州建設成為多種戰略疊加的“戰略節點”，利用“空間紅利”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所謂的“造勢”就是要圍繞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發展，形成區域和跨區域的創新生態系統，形成區域經濟發展的內生動力，將蘇州建設成為一個具有強大集聚和輻射能力的“創新極”。只有真正形成這樣的“創新極”，才能持續地產生“新質生產力”，破解“不可能三角”，推動蘇州社會經濟的健康可持續發展。

二問：政府與市場，如何看、怎么辦？

第二，如何處理好“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的關系，促進高質量發展取得更大成效？

“政府”和“市場”關系始終是經濟學的一個理論和實踐問題，經濟學提出市場的“外部性”是政府存在的重要依據，其實我們認為政府存在并不僅僅因為“外部性”，其中一個重要的作用就在于創造一個法治的營商環境，以及對私有產權的保護。法治的營商環境依靠市場是很難解決的，它是構成政府存在的最重要的依據，經濟越發展，法治的營商環境越重要，改革開放四十多年的實踐充分印證了這一點。蘇州從早期鄉鎮企業發展，到外向型經濟發展，再到數字經濟時代產業創新集群的發展，都離不開政府發揮的巨大作用。蘇州在發展過程中形成的“三大法寶”，集中體現了各類主體為了改變命運所表現出強大的生命活力，以及由此激發的偉大創造力。蘇州“三大法寶”就是一種地方政府率先打破舊規則創造新規則的制度型企業家探索精神。改革開放以來，政府發揮的這種制度型企業家探索精神在區域經濟發展中起到極其重要的作用。這種探索和冒險精神在過去所創造的蘇南模式、新蘇南模式中都得到了集中的體現，今后仍將發揮重大的作用。著眼于未來，地方政府只有持續發揚制度型企業家探索精神，才能更好地應對各種風險和挑戰，進而發揮市場中的個體企業家作用，發揮市場中每一個個體的創造力，促進蘇州制造業產業創新集群的快速發展，開創全新的區域經濟發展新境界和新格局。制度型企業家探索精神是中國式現代化蘇州樣本的重要精神財富。當前，奮力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蘇州新實踐，必須發揚制度型企業家探索精神，把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有效地結合起來，建立立足于市場的全新規則體系，創建更好的營商環境和創新環境。近年來，蘇州在實踐中注重讓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更好地結合，努力使政府在經濟發展中既不缺位，也不越位。需要政府做的，政府勇于擔當，比如在持續優化營商環境、培育未來產業、厚植創新生態等方面，蘇州都堅持做好“有為政府”。需要市場配置的資源要素，蘇州同樣也放得很開。在新的階段政府要進一步地進行“放”“管”“服”的改革，“放”就是放出經濟的活力，“改”就是要改出市場的公平，“服”就是服務出市場的效率，要為蘇州高質量發展持續走在前列提供堅實支撐。一要結合主題教育，扎實開展“千村萬企、千家萬戶”大走訪，健全完善政企溝通機制，及時幫助企業排憂解難，更好助力廣大企業增強信心、深耕發展。二要更大力度支持企業創新發展，完善配套政策，優化服務舉措，為創新型企業招引人才、開展研發、成果轉化創造有利條件。三要更大力度增強發展動能，瞄準數字經濟、新能源、生物醫藥等重點領域，加強招商引資，狠抓項目建設，積極支持存量企業增資擴產、改造提升，不斷培育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前瞻布局未來產業，為蘇州高質量發展持續走在前列提供堅實支撐。

總之，“有為政府”所創造的法治營商環境構成了“有效市場”的前提條件，如果把好的營商環境喻為一個“貝殼”，好的企業和好人才喻為一顆“珍珠”，有一個好的貝殼，那么隨便一粒微塵都可以析出一顆美麗的珍珠。高質量的發展就是“貝殼”和“珍珠”的關系。“有效政府”創造法治營商環境的出發點和歸宿應該是充分發揮市場主體的創造力。

三問：向內與向外，如何看、怎么辦？

第三，如何處理好目光向內與向外的關系，在促進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新格局中發揮更大作用？

開放型經濟是蘇州最重要的特色。蘇州文化植根于吳地區域文化，吳文化以先秦吳國文化為基礎，經過不斷發展，到明清時期形成高峰。近代以來，隨著中國封建社會的衰落，吳文化開始從傳統文化向現代文化方向轉變。植根于吳文化的蘇州文化使其較其他地方文化有更強的開放性，更易于吸收和融匯外部優秀文化。這種開放性、融匯性等文化基因賦予中國式現代化蘇州樣本的實踐以最強大的內生動力，使得它能夠更好地把控未來趨勢變化，整合社會資源，探索新發展道路，推動社會經濟的可持續發展。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昆山自費建立開發區，在縣域中心的玉山鎮把一塊3.75平方公里的農田建成開發區。到1992年8月，經國務院批準，昆山開發區晉升為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現在蘇州全市已有14家國家級開發區，開發區已經成為蘇州社會經濟發展最重要的支撐，開發區是開放型經濟發展最重要的空間載體。2022年蘇州國家級開發區實際使用外資占全市比重為85.3%，一般公共預算收入占比60.8%，進出口占比92%，其中出口占比89.8%。蘇州以中國千分之一的國土面積創造了中國五十分之一的經濟總量、二十五分之一的外資總量、十六分之一的進出口總額。開放型經濟為蘇州的現代化實踐提供了重要的動力，吸納了大量的投資，形成了支撐城市與區域發展的大規模產業集聚。大規模產業集聚推動蘇州成長為一個特大城市，成為長三角城市體系中重要的節點之一。同時，在新的發展階段，蘇州利用地處長江經濟帶、長三角，是“一帶一路”交匯點，作為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的樞紐城市，有責任也有機會做出“蘇州貢獻”。比如，“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十年來，蘇州企業“走出去”的積極性十分高漲，赴35個“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布局，投建項目670個，協議投資額80億美元，占全市境外投資的29%、31%；2022年，蘇州對“一帶一路”共建國家進出口6058.2億元，占全市外貿進出口總量的23.6%；2022年，蘇州境外投資企業在“一帶一路”簽約國實現營收總額達413.3億美元、納稅總額達1.9億美元，較2013年分別增長8倍和4倍。蘇州的開放型經濟表現出了“雙向”的特點，一方面向發達國家和地區的開放，進一步地加強招商引資；另一方面向“一帶一路”的發展中國家和地區進行投資。開放型經濟也是一個不斷發展和演變的過程，伴隨著蘇州現代化新實踐的始終。2019年，國家在蘇州設立了江蘇自貿區蘇州片區，體現了發展開放型經濟的決心。當前，蘇州正打造制度型開放新高地。制度型開放是蘇州開放型經濟的必然趨勢，也是推動蘇州社會經濟發展的必然選擇。開放型經濟發展是蘇州取得輝煌成就的基礎，要毫不動搖地堅持開放型經濟的發展，以開放促進改革。通過制度型開放，蘇州將集聚更多的國內外高端要素，不斷地改變蘇州的進出口貿易結構，推動服務貿易的發展，進而推動蘇州發展的轉型和升級。開放型經濟使得蘇州在制度和文化上更具包容性。

進入新的發展階段，促進蘇州的高質量發展，要正確地處理好目光向內和向外的關系。蘇州的開放型經濟的發展不僅是對外的開放，也要在“雙循環”的大格局下“向內”的開放。特別是對于蘇州來講正確處理好“向外”和“向內”更具有重大的意義，蘇州產業結構的重要特點就是外向型經濟的特點，這種外向型經濟容易受到一些外部因素的影響，比如國際環境的變化以及疫情等外部不確定性因素擾動。面向未來，中國14億龐大的國內市場將構成中國發展的重要推動力和基礎，目前已有近4億的中產階級，這些人的消費能力是推動未來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蘇州只有立足于“雙循環”大格局，才能改變單一的外向型經濟的發展模式，推動經濟結構的戰略轉變，進而推動社會經濟的健康可持續發展。因此，正確處理好目光向內和向外的關系是高質量發展需要處理好的又一對辯證關系。

★作者系蘇州大學東吳智庫執行院長，商學院教授、博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