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遭遇戰中,敵人的子彈打中了我的臉,至今彈頭還殘存在面孔里。”抗戰老兵朱斌指著自己的臉頰告訴記者。出生于1925年的朱斌祖籍山東萊陽,1942年參加八路軍。回憶起80多年前的烽火歲月,他說:“走向戰場的那一刻,我已將生死拋在腦后。”
17歲那年,朱斌在去學校的路上看到了招兵通知,他沒有絲毫猶豫就去報名了。“我是家中的獨子,母親不舍得我參軍,地方上考慮到我家中的情況,也不讓我參軍,但我的心意非常堅決。”看著日本鬼子從海上登陸,在自己的家鄉燒殺搶掠,滿目是血淚和焦土,朱斌感到無比憤怒:“親眼目睹日本鬼子對家鄉同胞的瘋狂殺戮,我就想憑著男兒的一腔血性,沖出去和鬼子拼命。”
來到戰場上,朱斌卻不得不面臨“器不如人”的現實:自己部隊的武器遠不如敵人的好,漢陽造步槍射程不遠,打得也不夠準,不如鬼子的三八大蓋打得遠、打得準。“但那又怎么樣?照樣干他們!我們拼勁更足,膽子更大、更玩命,以雙倍的兵力拼他們!”朱斌回憶道,在一次攻堅戰中,兄弟部隊的一營干部、戰士差不多都犧牲在戰場了,他們二營作為預備隊頂上,最終也只剩下當營長的他和幾名戰士,但戰斗終獲勝利,全殲了敵人。在這次激烈的戰斗中,朱斌面部中了敵人的子彈,子彈沒有打穿他的頭骨,留在了面部。限于當時的條件,沒法取出子彈頭,這枚彈頭,就一直嵌在他的面部幾十年,至今,每逢陰雨天,都隱隱作痛。
當時,朱斌所在部隊的主戰場集中在膠東半島。電影《紅高粱》展現的高密抗戰場景,他就是直接參與者,其間,他親身經歷了與日軍騎兵面對面的戰斗。“我個頭不高,拼刺刀不是我的強項,但我槍法好、出槍快。”朱斌選擇讓槍口發言,倒在他槍口下的日軍數不勝數。在朱斌看來,他肩負著無數犧牲戰友的囑托與使命,必須用鮮血和智慧與日寇拼命。
朱斌所在的部隊從高密打到天津,又從天津打到湖北竹山,一路上全部是步行,有仗打就打仗,沒仗打就行軍,有時一夜急行軍一百多里,有的戰士就是在急行軍的路上犧牲的,因為體力消耗過大,累死了。“但為了勝利,我們必須快速行軍。”朱斌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途中,有時餓得不行,就抓一把草塞進嘴里,無論什么草都吃,我們一邊快速行軍,一邊嚼著草。”
在戰局大有改觀的時候,組織上照顧朱斌,讓他回家看看母親。回到離別多年的故鄉,他感到無比親切,無比欣慰。“我之所以離開家鄉,就是為了更好地保衛家鄉。如今重返家鄉,面部帶著一顆沒有取出來的子彈頭,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朱斌說,如果再來一次選擇,他還會作出當初的抉擇。
戰爭結束后,朱斌從部隊轉業,加入到蘇州的和平建設中來,作為電力戰線的一員,他始終兢兢業業地奮戰在崗位上。
“我是個抗戰老兵,只要挺立著,就是共和國的忠誠衛士。”朱斌目光堅定,舉起右手莊嚴敬禮。
□“抗戰老兵口述史”采訪組(由蘇州市新四軍暨華中抗日根據地歷史研究會、蘇州市中共黨史學會聯合蘇州科技大學組建)